2015年7月30日 星期四

【新娘日記① 公子陪試婚紗❤️】



回來台北也有三個月了,之前為了準備一個重要的考試,所以要結婚這件事完全是很停擺。每次碰到差不多時間結婚的朋友都會超級驚慌,想說我怎麼這個也沒弄那個也沒約,該不會要開天窗了吧>< 但幸好我有對婚禮高度熱忱的媽媽XD 爸媽已經跨過嫁過兩個女兒,非常熟練! 還有男友家人也很支持,已婚好朋友都立刻給口袋名單,婚顧和所有配合的婚禮業界個單位都很專業,所以目前為止都還算很順利。我好懶Orz 感謝上天讓我在婚禮產業蓬勃發展的台灣結婚!

七月中終於順利得考完了重要考試,於是婚禮的事也開始如火如荼快馬加鞭的進行。

最令人興奮又緊張的事就是試婚紗啦(((o(*゚▽゚*)o)))\(^o^)/☆*:.。. o(≧▽≦)o .。.:*☆

想了很久要不要帶男友去。但是我個人很信任及依賴他的時尚之眼,而且既然都要拍照了,就選件兩個人都覺得好看的吧!於是昨天我們就一起去 Yours Bridal Dress 高級手工婚紗禮服 ,一個多小時的婚紗秀:p

整體來講我很推薦這家。試穿空間隱密也很舒服,替我服務的小姐很親切又漂亮,給人很乾淨舒服的感覺。挑的禮服都很漂亮,稍微給建議但不會有壓迫感。壓力這點我很在意,在處理婚禮的事,我個人最討厭感覺到壓力,所以稍微有氣場不對的髮妝師啊攝影師之類的,我都不會考慮要合作。而且這家可以試超級多件的!!!!! 我站在小圓台子上都腳很痠那種,一件一件拿給我不停的試穿,讓我更知道自己比較適合哪種禮服,是個很棒的試穿經驗。推薦給有需要的新人:)

試婚紗之後終於有很真實要結婚的感覺❤️ 一件一件試穿,看到男友在旁邊盡責的猛拍照,這個畫面又好笑又很感人ToT 結束之後我們又去西裝店,陪J去試穿之前訂做的西裝。回家的路上,手上提了很重的袋子,但是卻覺得腳步輕飄飄。在一起這麼多個日子,老實說我對結婚這件事一直不是很積極。身邊的人總是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,我卻總因為自己的人生規劃,或是對結婚意義的疑惑,或對自己能力的不了解,而一直意興闌珊。我沒辦法接受"都交往這麼久了" "30歲了可以結一結了吧" 這種草率的理由。去年因為一些生活的變動,讓我有機會徹底的思考結婚這件事,進而決定在今年結婚。

決定結婚這件事,對很多人來說可能就像撕月曆一樣理所當然。但是對我來說,是經過了非常多的思考和和自己的對話。然而目前為止,我很感謝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,也很享受決定之後帶來的變化和喜悅:)

連去買個Nu Bra,內衣店阿姨都會提高八度大聲的說,哎呦美眉你要結婚囉!!!恭喜耶阿姨好高興喔!!!(其實我根本跟他不熟) 人間真是處處充滿溫情,謝謝你們總是很為我開心,我也超開心的❤️

2015年7月29日 星期三

【30歳】







生日快樂我自己!!!

29歲的最後幾個月,搬離了幾乎已經完全習慣的第二故鄉,回到了從小長大的台北。昨晚收到了愛人們的花,看完電影跟超口愛的小情侶面交生日禮物,在回家的車上跟美國小甜心視訊連線,一路聊到進入2015年7月25日,跟J三人一起跨國迎接了我的30歲生日。早上媽媽在房間門口說,欸生日快樂,幫你烤了個燒餅很好吃喔,冰箱有豆漿記得喝。中午跟爸媽一起在家吃飯,聊著舊家花園種的豆子,爸爸一口接一口偷吃鳳梨餅被我抓包,以為沒人看到。

在台北每天都過著很溫暖的日子,很多平凡的小事都會讓我很感動。很久沒在台北過生日了,更覺得今年意義非凡。我記得小時候我超愛過生日,而且要大肆慶祝那種。小時候我媽雖然酷的要命,根本不管小孩子在幹嘛,但是每次我生日,她都會幫好大喜功又虛榮的小女兒辦一個盛大的趴踢。要氣球有氣球,要拉炮有拉炮,多虧我爸媽,我從小到大總是很期待過生日,很想趕快長大。

長大以後每年都超期待七月的來臨的,一直規劃生日當天要幹嘛,收到大家的祝福總是會超級開心,喜歡吃蛋糕吹蠟燭拆禮物。直到那一年,我在醫院見習,發生了一件改變我對自己生日看法的一件事。

那是牙醫系五年級的時候。五年級的學生不用去教室上課,每天都穿著白袍在醫院裡跑來跑去,不能有醫療行為純粹當個見習生。七月剛好輪到口腔外科,311大地震後醫院都限制用電量,大家都熱暈了跑到休息室吹冷氣,我剛好被分病歷的好朋友抓到,遞給我一本稍厚的病歷說,欸你幫我帶一下。那是我生日的後幾天,我滿腦子想著生日當天好開心,這禮拜還有好多人要幫我慶生科科,人生怎麼這麼愉快!腳步輕飄飄的,笑容是百分之百真的,帶著我負責的病人進到候診室。那是一對中年夫婦,太太坐上診療椅,始終沒有笑容。主治醫師手術延長,所以還要等很久,通常我們這些沒實質能力的見習生的義務就是,和病人不著邊際的隨便聊聊,減緩病人等待時間的煩躁。然而不論我帶著多麼燦爛的笑容,試圖和他們拉近距離,太太始終板著一張臉,先生笑得很勉強。我心裡有些埋怨,算了不聊拉倒,我來研究病歷好了。

翻開紙本病歷,我看到了詳細的病理報告。最新記載是7/25,寫得密密麻麻。"哎呦!我生日當天有來看病耶!看來很有緣份嘛!" 我只是這樣膚淺又以自我為中心的想著,詳讀了一下病歷,發現在我生日當天,這位愁眉不展的太太,被診斷出舌癌第三期。

當下我覺得非常慚愧。就在前幾分鐘我心裡咕噥著幹嘛大家氣氛這麼沈重,幹嘛不搭一下話,稍微笑一下會怎樣嗎。但是事實上就是這麼沈重。你每年引頸期盼敲鑼打鼓想要迎接的那一天,對某些人來說可能是一輩子都沒辦法忘懷的悲慘紀念日。那天之後,生活永遠沒辦法回到原來那樣,甚至失去所有感受快樂的能力。

後來這位夫妻來回診時,我都自願跟診,手術的時候也主動申請見習。從不知道怎麼跟他們相處,到後來他們在診間常常鼓勵我要加油當個好醫生,不是我跟診的時候,他們還會來找我,在門口跟我點頭示意。看著他們夫妻倆漸漸重拾笑容,我也重新省思自己的人生態度和,我真的很喜歡醫療這一條道路。

之後每年生日我都會想到他們。想到這一天,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一天,但是世界上有很多不是這麼幸運的人,被病痛折磨的人,我可以做些什麼?



2007年的6月,我從第一個大學畢業,正準備去日本大展身手。我永遠記得那時候的心情,信心滿滿,覺得我什麼都會台灣已經容不下我了快讓我去日本吧!!!!!! 我不知道我哪來的自信XD 但年輕的我就是這麼自負,每天倒數著啟程去日本的日子。遠距離、離家自己生活、新語言新環境對我來說,不是阻力反而是光鮮亮麗的誘餌,我迫不及待想要嘗試。我始終相信Impossible is nothing! 怎麼可能會有老娘做不到的事! 但很快的是接二連三的挫折,一次次被擊倒又馬上一次次的站起來,正面迎擊,我沒有在怕的。真的有一次挫敗到我五體投地,我一個人坐在人來人往的御茶ノ水駅的月台大哭,哭了幾十分鐘,哭累了又擦乾眼淚回家繼續拼。之後很不可思議的,好消息就接二連三的來。

後來我看到一句話似乎解釋了奇妙的運勢。穿著Prada的惡魔裡面說,Life didn't become easier. We became stronger. 不是生活變簡單了,是我們變堅強了。

八年後的今天,我依舊感覺自己有很大的能量。不是說我覺得自己好無敵做什麼都會大成功。而是我更了解自己,知道自己的潛力和底限,知道自己有強大的意志力,和面對各種困難的勇氣。

20歲的時候我總是喜歡幻想我10年後的人生。想像我擁有哪些東西,會過著怎樣的生活。那時候常常想一想都覺得好好笑,笑自己太誇張了,不要這麼不切實際好不好之類的。但10年後的我,現在回頭看,那時候覺得遙不可及手伸的長長的都碰觸不到的"夢想",現在都已經成為自己最珍貴的人生經歷。甚至得到的比想像中多太多。

然後我真的想要好好的感謝我的家人和朋友,還有一直在身邊不管怎樣都無條件支持我的未婚夫先生。不管我在東京還是台北,有你們在就覺得什麼事都會很ok。我記得不管是當初我跟J說我想去日本唸書,重新念大學,每次地獄般的升級考試,考日本執照,J都一派輕鬆。後來他說他相信我可以做到,所有的關卡,關關難過也會關關過。我覺得很感人,因為連我自己都會有很多疑慮了。未來的日子我想不會是一帆風順,但我很高興跟我一起乘風破浪的會是他。

生日總有很多感言,謝謝你們看完更謝謝你們的祝福。我是一個幸福的人,希望以後可以持續傳遞正面能量,做更多對社會有意義的事情:)

2015年7月20日 星期一

【謎】



"光子太太、光子太太、手術結束囉!你聽得到我嗎?聽得到的話麻煩點個頭喔"

任憑瘦弱的麻醉醫師使出全力大力的搖晃光子太太,不時確認著生命跡象的畫面,調整麻醉藥量,大聲在她耳邊呼喊,光子太太都完全沒有任何反應。

不過是一個標準程序的舌癌切除手術,術前術中都非常順利,冷凍即時病理檢查也顯示手術切得很成功。執刀醫師一派輕鬆,邊電燒左半邊的舌頭,邊教我判斷切除範圍的方法。最後縫線的時候,跟刀的護理師肚子咕-----的叫了好大一聲,大家笑得東倒西歪,討論著下刀後要去哪家居酒屋喝個兩杯。

然而光子太太怎麼也沒辦法從麻醉中醒過來。

氣氛很緊張,原本就冰冷的手術房,好像瞬間搬到北極。大頭的臉露出不悅的顏色,主治醫師焦慮得狂叩麻醉科主任,我在旁邊呆呆得以身體壓住光子太太的雙腳,以免她突然醒來過於激烈的反動把我踹飛。

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,做什麼都叫不醒光子太太,下一台緊急手術在門外催促。

沒辦法拔管。全身管線插著,連同機器直送加護病房。

病床推過家屬等候室,光子太太的先生和大兒子焦急的神情我心揪了一下。光子太太一家都有輕微或嚴重的精神疾病。在商社工作優秀的二兒子,受不了重度憂鬱症的折磨,去年跳樓身亡。

牆上的秒針滴答滴答,點滴的細管緩緩注入。生命跡象穩定,光子太太規律起伏的呼吸,不看插滿管子的床頭,幾乎忘記這是一個危急的時刻。大頭跟主治醫師本來就冷戰了很久,現在又有這樣的突發狀況,大頭抓到機會在加護病房爆跳如雷了一陣。氣氛尷尬至極,我在旁邊僵到不知道如何是好。心中默默祈禱一切趕快恢復正常。突然,光子太太一陣亂動,虛弱的撐開了眼皮。醫護人員急忙湧上,擋住她想要拆掉呼吸面罩的快手。

光子太太表現出極度想要說話的樣子,但卻發不出聲,手揮來揮去的又想坐起來,場面混亂又危險。護理師立馬遞上點字板,讓她指出他想講的字句。點字板上寫著あいうえお的五十音,像我們的ㄅㄆㄇㄈ注音符號。

"じ、な、ん、き、た" 
("次男来た") 
("二兒子有來看我")

那是發生在農曆七月的事情,相信台灣傳統習俗的歹丸囡仔挖奔狼,在盛夏又冷氣不冷的病房裡,驚悚的背脊發涼。主治醫師鎮定又大聲的回應:不是二兒子喔!二兒子已經不在囉!您的先生和大兒子都在外面等您喔!加油啊!

光子太太奮力的搖頭。又示意我們趕快拿點字板來,好像很多話要說。

"し、の、せ、か、い、に、い、っ、て、き、た" 
("死の世界に行ってきた")
("我從死的世界回來了")

"じ、な、ん、と"
("次男と")
("和二兒子一起")

接著眼角流下了好幾滴淚水。

醫護人員嘻嘻哈哈的說,哎呀您還活著啊,離死亡還太遙遠啦,哈哈哈哈!光子太太激動得一直點頭示意,執意想坐起來和大家謝謝,卻馬上被壓制躺平。

晚上的例行性會議,主治醫師冷靜分析光子太太無法即刻清醒的原因。由於有精神分裂症的病史,光子太太長期服用多種精神疾病藥物,與麻醉藥的加成效果,造成她體內麻醉藥代謝不正常,並出現大量的幻聽幻覺。

我隨手翻著她的常用藥物,看似專心的檢查著住院期間的病歷,心中想著其他可能。

或許是她太思念先離開的二兒子。

或許在意識消失的幾個小時裡,她真的從另外一個世界走了一遭又回來。

那個炎熱又骨子發冷的午後,加護病房右邊最底的床位,在我心中仍然是個謎。